22.
三月二十八。
醒來的時候,這一次我是在床上醒來的,可是一點都不記得是怎麼爬到床上去的。
頭痛欲裂。應該裂了吧?
我先是到廁所排放,一陣舒暢,連牙都沒刷便去找我的手機。
有三十幾通。
我再查看一下時間,是下午五點多,難怪會有那麼多未接來電。
簡單地查看一番,我連公司打來幾通,客戶打來幾通都懶得數。這些來電都沒有潔安的號碼。
難道潔安發生什麼事了嗎?
我對著潔安的號碼愣了好一會兒,遲遲沒有按下撥號。
潔安並不是體弱多病的女人,再怎麼嚴重了不起也只是個感冒,志明要是知道也不會丟著她不管的。
就算發生什麼意外,志明一樣也不會袖手旁觀的。
儘管這麼想,我還是猶豫了好久。
算了吧。
我強自按下撥給潔安的衝動,把自己丟到浴室盥洗一番,洗去身上的酒味,和疲累。
洗完澡,我又坐在沙發上發呆,黃昏的陽光射了進來,整個客廳都是黃橙橙的。
眼見一天的光陰又過了大半,我的腦袋還是一片空白。
我該做什麼?
我突然想起在我重考的時光,在租書店打發時間的時間,看過一部叫死亡預告的漫畫,內容大概在說,某個平行世界的日本政府,為了要讓國民了解生命價值,進而讓國家得以繁榮,因此每個人上小學預防接種的針筒裡,針筒的千分之一裡有奈米膠囊,會讓生命力達到尖峰的十八歲至二十四歲時破裂,並在設定的時間內奪取一個人的生命,而那千分之一的倒楣鬼會在二十四小時以前收到名為「逝紙」的死亡預告證,於是故事之中,有人要報仇、有人為了親愛的家人捐出自己的器官,也有人為了昔日的好友,嘗試挽回當初說好的夢想……
漫畫裡頭中標的主角們,都只有二十四個小時,而我還有四天多的時間。
他們總想的到事情可做,如果是我的話,恐怕我都成了鬼都還在想到底要幹嘛。
不過也有可能是,我覺得還有四天多的時間,感覺不到急迫性,所以潛意識並沒有驅動我該做什麼事。
難道是我麻痺了嗎?
我得動動腦才行。
這時,我想到以前剛做保險的新人教育訓練,其中有一個課程中,要我們條列出這一輩子非做不可的事,好讓我們有更強烈的賺錢慾望。
我依樣畫葫蘆,拿出筆記本,撕下一張空白紙,想想有什麼事情是死前做了才不會有遺憾的事。
十分鐘過去了,抽完一根菸,我的空白紙沒有任何項目。
二十分鐘過去了,還是一片空白。
半小時過去了,仍然空白。
一小時過去了,等我回過神來,紙上都是滿滿不知所云的塗鴉,揉掉之後重新再來。
兩小時過去,我的筆記本已經撕完了。
晚上八點多,我的肚子也差不多餓了,我只好再出門解決晚餐,順便買一點提神醒腦的東西好繼續思考。
回家的時候,已經十點半,我還另外買一些零食,準備熬夜奮戰,並發誓不寫出來就不睡覺。
我泡好一杯黑咖啡,準備一本筆記本,開始在客廳桌前絞盡腦汁。
我左思右想,想到一半,都會想起潔安,然後再敲敲腦袋,繼續專心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眼見又快到凌晨十二點,我的心情開始莫名焦躁。
空白的橫式筆記紙,沒有任何字眼,只有潔安的臉龐,以及懷念的甜美笑容。
十二點終於過了,一天就這樣結束。
正當我萬念俱灰地興起不如寫遺書的念頭,正在充電的手機響了。
我到牆邊蹲下,拿起手機,是潔安的來電。
不再猶豫,我馬上接起,我還沒出聲,她就先搶白。
「你還記得上一次的遊戲嗎?」潔安的聲音很平靜,而且異常的平靜,異常的予人一種刻意的感覺。
「你是指msn那個?」我想了一下才說。
「嗯。」
「怎麼了嗎?」我失笑,猜不出她想表達什麼。
「我來出題,你來猜猜我心裡在想什麼。好嗎?」
不知道為什麼,我感到一陣椎心。
「不要好嗎?」我閉上眼睛,痛苦地說。
「我還沒說,你就猜到我要說什麼了?」
我沒有回答,也因為我沒有回答,而聽到自她話筒傳來的喇叭聲害車子呼嘯而過的聲音。
「你人在外面?」我有點驚訝,這個時間潔安為什麼在外面?我一直以為她是在家裡打給我的。
這一次換潔安沒有回答。
「告訴我,你在那裡。」我下定決心地說:「我去接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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