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德萊

2.

一行人來到了一間較小的實驗室。或者說，像是一間控制室。

牆壁的兩側有各有三間小房間，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每一間房間裡頭有各式不同的電子儀器，裡頭各有三位到四位的專業人員已經在裡頭待命。

實驗室的盡頭，有一台很像核磁共振的醫療儀器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整座嵌入牆壁，終點似乎在牆壁的另一頭。整座機器是象牙白，約莫有兩公尺高，中間有一條長長的輸送帶與隧道，讓人瞧不盡裡頭到底有什麼。

很顯然，老劉等一下就要躺上這台機器上，然後被抽取體內的「時間」。

「為你解說一下，待會兒你躺到那台機器上面，你將會慢慢的被送入裡頭，但不用害怕會有什麼疼痛，你盡量不要亂動就是。」負責人簡單解釋待會兒的程序。

「我的家人，在我被實驗之後，真的就可以享有那些待遇嗎？」老劉不管等一下會有什麼疼痛，謹慎的說出他的疑慮。

「這你大可放心，因為這是本世紀最重要的實驗，只是被實驗者實在難覓，所以政府會給予那麼多福利不是沒有原因的。不過相對的，如果你途中放棄實驗，那麼你得償還所有補助的金額。」負責人世故的揚起嘴角。

「那實驗失敗的結果會是什麼？」老劉認真的看著他。

「坦白告訴你吧，所謂『抽取時間』並不是真正的抽取的時間，簡單的說，就是改變控制老化的DNA，讓你老化的比一般人還慢。所以你不必擔心會因為意外而死亡，你的壽命將只增不減，但是會活多久？這就是我們實驗的目的了。」負責人笑吟吟的說。

「那……我不能回去看我的家人嗎？也許你們可以找人監視我，或者讓他們來看我。」老劉誠懇而急切的問道。

「很抱歉，恕我舉一個讓你不舒服的例子——你有看過實驗中的白老鼠被野放再捕獲回來觀察嗎？可能的話，我們希望被實驗者的情緒一直是平穩的狀態，我們必須盡量減少不確定因素，畢竟你的家人肯定是你情緒波動最大的誘因，希望你可以配合。」負責人曉以大義，雙手一攤。

「我……好吧。」老劉欲言又止。

「那就開始吧。」負責人轉身向待命的工作人員使眼色，所有工作人員進入準備位置。

「不好意思，請就位。」身旁的穿白袍的女醫師笑著拍拍老劉的肩膀，請老劉躺上「抽取時間」的機器上。

在上去前，女醫師又簡單的為老劉檢查身體有哪裡不適，才讓老劉就位。

「政府真的會照顧我的家人吧？」老劉躺了上去，像不肯睡覺的小孩一樣，不忘再抬起頭問一次。

「真的，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。」負責人看著躺在機器上的老劉，拍拍他的肩膀。

老劉握緊拳擊，凝視著隧道，隧道裡只有無限的黑暗，大概是機器還未啟動的關係。

負責人循著老劉的視線看著機器，又看到老劉握緊的拳頭，察覺到老劉不的不安，於是說道：「未知的終點總是教人害怕，但其實這沒什麼好怕的，相信我。」

「我從來沒想過待會兒會是什麼樣的過程，哪怕是千刀萬剮，甚至碎屍萬段……真正讓我害怕的是，在以後的日子裡，我沒辦法好好照顧我妻子，我的孩子，他們若沒能過著幸福的生活，那才是我最害怕的事情。」老劉瞪著眼前的隧道，噙著淚水，說道：「告訴我，我的家人真的可以過的很好，對吧？」

「我明白你的心情，我也是有子女的人，請你相信我。」負責人聽完老劉的話不禁為之動容，並拍拍老劉的肩膀，說：「我向你保證。」

「謝謝你。」老劉眼神充滿感激，看著負責人。

一陣機器運轉的聲音響起，輸送帶開始啟動，慢慢的將老劉送入隧道。

進入隧道的同時，隧道裡的光亮了起來，老劉的眼睛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強光，起手來遮住眼睛。

不知道為什麼，老劉不由自主地想起這三十五年來的點點滴滴，直到想起結婚生子的那些片段，老劉才感到莫名的感傷。

老劉由衷地希望他的決定是對的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意識到仍然在移動中，老劉曾經想爬起來看看終點到底還有多久，但隧道實在有些窄的關係只好作罷。

什麼也作不得，老劉只能任憑五顏六色的光像是掃瞄一樣一直照在他身上，本來以為會有什麼機械手臂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，但經過了一段時間發現什麼也沒發生，只有這鮮艷的光不斷在身上照呀照著。

又照了一陣子，一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煙彌漫開來，這些煙不刺鼻也不刺眼，但老劉還是索性閉上眼睛，小心翼翼的呼吸。

漸漸地，老劉感覺到睏意，不久，便睡著了。